雙重標準的投訴等如新一代藝術?

作者：林龍傑

 

這星期最為全球媒體報導的藝術新聞一定是Banksy的主題公園Dismaland，無疑以主題公園作為展覽場地是一個十分新的展覽概念，但這次「展覽」卻讓以激進社運、反資本主義、無政府主義…䓁等的「新藝術家」來個reality check，結果可能令他們的同路人雀躍萬分，但事實又彷彿証明了「天下烏鴉一樣黑」。

 

事先聲明，我沒有親身到過Dismaland，亦趕不及在他關門前去（只展出五星期），但在媒體排山倒海的報導下，要略知大概不是難事。作為無緣參與的人，要了解Dismaland或者可從國際藝評入手。

不幸地，我看到的藝評似乎一面倒的負面，我覺得最大的問題是他們做的正正是他們反對的，這種雙重標準的偽善在Dismaland實在太也明顯，彷彿整個主題公園是造出來「反」自己的理念。

 

英國藝評人Jonathan Jones就分享了他的遊園經歷，從入口說起，入場人士要經過由美國藝術家Bill Barminski的假安檢裝置，但過了「假安檢」原來有一個十分嚴格的「真安檢」，「真安檢」裡人員將所有手袋查得一清二楚，刀、危險工具當然不能携帶，連噴油甚至顏色筆也不準進入，因為園內的所有噴畫都是「官方」的，所以不容許任何人帶顏色進場危害作品。批評政府監控民眾是園內的一大主題，但Jones就發現CCTV充斥園中每個角落，與園內反監控的作品來個相映成趣。

 

又看看其他新聞，荷李活明星畢彼特慕名參觀，公園就立即幫他安排一個私人觀光時段，Banksy不是高調反特權的嗎？一有名人來増加媒體宣傳性就將理念放在一邊，果然夠堅持。巴勒斯藝術家Shadi Alzaqzouq到場內抗議展出三位曾替以色列軍方工作的藝術家作品，她只是睡在作品前面，沒有做出任何破壞及暴力行為，卻被「保安」趕出場，這不是「維穩」是什麼？

 

遊園之後，Jones認為Dismaland裡的作品只是充滿單面的幽默、缺乏詩意的論述、說教及自以為是。叧一方面，Dismaland似專為媒體而設，在媒體上樂園看似豐富多彩，實際體驗卻不外如是。Jones認為樂園賣的只是名人效應，入場觀眾個個忙於自拍打卡，每個遊人都假扮那些「笑話」很好笑很高手，實際上樂園只是一個十分悶及老土的經歷。他更概嘆Banksy作為我們社會最著名的批判者，原來只是一個文化媒體的企業家。

 

找出制度的錯處何其容易，是建設才是挑戰。但呈現一個社會問題就是藝術了嗎？誰人不知現在社會不公？誰人不知我們是資本主義的奴隸？請看看你自己一身的裝備：名牌手機、衣著，吃的喝的，平白地說一件大家都知道的事給大家聽就是藝術嗎？這些「新藝術」是一群人對社會控訴的宣言，沒有藝術的傳統、沒有技術、連概念也沒有，我不是説這些控訴不應存在，它可以是示威、社運，但不應以藝術之名存在，原因是它只是陳述不是藝術。

 

對，我們的文化是越來越膚淺，從五六十年代普普藝術的興起，我們已經慢慢放棄「內容」、「深度」，以「爆」、「反」作為吸引媒體眼球已經是「藝術」唯一指標。二十年前的Banksy是有心地用他的作品去觸動其他人，在拍賣會有價有市「登堂入室」後的街頭藝術帶上了high art光環，現在「名成利就」之後的街頭藝術家如Banksy似乎只是想以「天真／傻」的一廂情願來做場媒體大龍鳳，這令我想起不少香港的copycat藝術家，隨便想個可以反的議題，一心只希望博得媒體眷顧，而實際做的「藝術」是零，說實話，在香港有一個也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