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雞SSS》：露出了狐狸尾巴

作者：皮亞

 

新年時節，喜歡借金魚錦鯉寓意「年年有餘」，小品喜劇《金雞SSS》（2014）今年加料炮製，多了三個「S」，表明不止一隻雞，而是群雞而出，看來也有意與金魚錦鯉睇齊，成為吉祥象徵。不過，愈看下去，就愈有一種難堪的感覺。

 

《激戰》（2013）的張家輝忽然變大隻，激發了觀眾好奇心，甚至獵奇心，心癢難抵，要一窺張家輝全豹，結果，部分觀眾或許會感到失望，因為，一直要待到影片最後十數分鐘，真的只有十數分鐘，才讓張家輝脫掉衣服，展示肌肉，「係咁易」打了一場便結束，真是守身如玉。相比之下，同片另一演員彭于晏就任睇唔嬲。《激戰》打開了港片一場觀賞藝人的「肉體騷」。

 

《激戰》之後，是《喜愛夜蒲3》（2014）。《喜愛夜蒲3》的製作目的，比《激戰》更直接，《激戰》還花了不少時間講故事講人物講劇情，《喜愛夜蒲3》老早假設了入場觀眾只有一個目的，就是睇肉，於是瞓身做到盡，影片除了女演員身體的特寫鏡頭，和不易發笑的有味笑話之外，便再沒有其他。

 

《金雞SSS》未必有意加入《喜愛夜蒲3》隊列，但又明顯希望可以比《激戰》激一點，激起觀眾好奇心和獵奇心，張家輝的肌肉貨真價實練出來，金雞吳君如就用電腦做了一對特技大胸，擺明是A 貨。胸部自然成為影片笑料的來源，金雞的舊情人，是黑社會大哥張家輝，張家輝在夜總會初遇金雞，正是被她的大胸吸引。

 

戲中一幕描寫內地富商包了大班妓女在海邊開派對，金雞為了錢，一把年紀也要豁出去，穿低胸衣，在海邊慢跑，讓客人自拍。這一幕刻意營造，讓特技大胸展演奇觀。不過，除了這一幕，及片初一段，角色其實都回復「正常」，有點「不盡不實」。情形竟然都有點像《激戰》，只有一小段時間讓張家輝展肌肉而已。當然，展肌肉不同演大胸，金雞的特技大胸，除了「純粹觀賞」，對於角色、故事發展，又起了什麼作用呢？是不是要透過誇大女性的身體部位，而向社會作出一點什麼樣的戲謔和反映呢？其實，對《金雞SSS》是有這方面的期待的。

 

《金雞》一、二集，以妓女阿金的皮肉生涯出發，炮製笑料之餘，與當時的香港社會現象結合。《金雞》（2002）從主角十五歲至四十歲的妓女生活中，透視香港七十至二千年代初的社會變遷。《金雞2》（2004）則把時空飛到2046 年，八十多歲的阿金目睹失戀青年自殺，從而回憶昔日個人的戀愛史和所謂的奮鬥史。

 

《金雞SSS》嘗試把故事的脈絡延續，《金雞2》提到阿金轉型搞茶餐廳，今集結局也提到她開了一間茶餐廳。主調也呼應首兩集，嘗試反映社會現象，今集提到的，大部分是近年衍生的中港文化差異與矛盾，例如內地富商包起陀地開派對，偷運奶粉比白粉更好賺，尖東再沒有揸fit 人只有自由行購物團；另外也提到經濟轉型，香港再沒有大型夜總會。

 

不過，這一部份的內容，主要透過後半部黑社會大佬張家輝出獄後面對的新社會環境來道出，例如黑幫不再打打殺殺變成賺外快的排隊黨，又受僱去示威集會製造聲勢，還有就是諷刺現代人多以手機短訊溝通，金雞只是旁觀，與她無關。

 

《金雞SSS》的問題，正是戲中很多故事情節，其實與阿金沒有直接關係。

 

阿金變成了跟觀眾一樣的旁觀者，故事多與她的身邊人有關。阿金成了觀眾一分子，一心想看金雞的，變成是看金雞的朋友及看金雞看着其他人。戲中有幾段戲，篇幅很大，但都與金雞無關，一段是盧海鵬要為患了絕症的癡肥妻子，尋找古天樂，妻子想要在離開前，達成「一嘆古天樂」的心願；另一段是阿金巧遇舊情人杜德偉，他經營鴨店，眾女一齊叫鴨，揭開了鴨佬鄭中基和小雞王苑之的辛酸；最後也是最大的一段，就是昔日黑社會大佬張家輝出獄，無法適應社會改變。第一段擺明胡鬧，第二段硬造悲情，第三段忽然言志，戲謔社會現象，但與主劇情格格不入。

 

《金雞SSS》除了不當地把阿金升上了神枱，做了媽媽生，變成了旁觀者，只負責販賣特技大胸之外，整部電影正是給人一種格格不入，和邊看邊令人難堪的感覺。類似「夜蒲3」特寫女演員身體的鏡頭和拍法，是需要懂得收放的，偶一為之，是為喜劇手段，不斷重複而為之，則是色情片的手段，這不單錯判了觀眾對這類鏡頭和手法的需求，更是製作人的沉溺，自我感覺興奮。

 

《夜蒲3》中了色情毒，《金雞SSS》中毒也非輕，不斷沉溺在不同女演員的胸部特寫，又把色情行業的操作和玩家的玩法，當成輕鬆惹笑的材料，例如觀摩日本色情場所一段，由陳冠希演場所負責人，就非常露骨，如硬生一段，志在嘩眾獵奇，與實際劇情無關。這一段要女演員模仿不少妓女服侍客人的不雅動作，又炮製男人病態癡漢行為，妓女什麼都接受，只要「加錢就得」，把畸形的行業生態正常化，把雙方交易美化為感情慰藉，手法低俗，拍攝求其，純粹搞gag，令人看得難堪，也替片中演員的演出難堪。

 

拿色情行業當喜劇玩笑，由陳可辛監製，趙良駿導演的《金雞》一、二集，拿揑得比較好。《金雞SSS》明顯欠缺細密構思，既犯了傳統賀歲片胡亂堆砌的通病，也掉進了鹹濕當有趣的低俗陷阱，更難堪的是露出了志在展演女性肉體的狐狸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