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演遊戲與感官錯覺——評《不可兒戲》、《梅田宏明的非常狀態》

作者:黃寶儀

發表日期:2014 / 06 / 12

藝術範疇:戲劇 / 舞蹈

發表平台名稱:《澳門日報》

發表平台類別:報刊

主題:獎項/藝術節/機制/活動評論

 

澳門藝術節本年邀請到新加坡野米劇團以及日本舞者梅田宏明。野米劇團演繹王爾德經典劇作《不可兒戲》,而梅田宏明則帶來個人舞作《梅田宏明的非常狀態》。兩部作品的類別雖有不同,但其皆表現出對當代議題的關注。野米劇團以幽默的角度審視性別,而梅田宏明則以冷酷強烈的視覺效果引發觀眾思考自身與科技的關係。

 

玩味性別角色

 

《不可兒戲》自十九世紀發表以來,一直深受戲劇界歡迎,曾多次被不同劇團演繹。野米劇團的創新之處在於以男性扮演女性角色,使劇作在諷刺上流社會以外,增添了性別議題。

 

演員游刃自如地運用性別符碼,既能突出性別流動、建構的過程,同時也能豐富劇作的含意。雖然採用全男班演出,但女性角色並非以過度女性化的方式處理。演員只在說話腔調以及動作上展現出女性的形象,最富趣味的地方在於劇中的女性角色時而溫婉,時而又有男性化的一面。演員配合劇情、台詞,在重音以及戲劇衝突強烈時,從溫柔的聲線急速地轉換成雄渾的聲音。男性演員展示出性別不過為角色扮演,運用特定的符碼便能代入其中,轉換符碼便能抽離女性角色。性別符碼的操演既能加強戲劇性,同時又能突出性別角色流動、多元的面向。劇團又巧妙將女性性別的扮演與男性的角色扮演對應,如:約翰在鄉間扮演嚴肅的紳士,在城中以浪蕩哥兒歐內斯特的身份生活,其在兩種極端性格的形象中游走。劇中的男性角色擁有雙重身份性格,而當女性角色由男演員扮演時,無疑使女性角色的形象更為多元。維多利亞時期的女性角色被嚴格規範,女性被定型為溫順、有教養的淑女。王爾德筆下的女性既有柔弱的一面,又不失男性的取進。如:關德琳面對愛人歐內斯特時有嬌柔的一面,但當其發現塞西莉與其一樣與歐內斯特相戀時,其展現出具有侵略性的一面。劇團對女性角色的處理無疑更貼合王爾德對女性的書寫。劇團以誇張和戲劇化的肢體動作、語氣以及全男班的演出以輕鬆的態度突出和豐富劇作對女性角色的形塑。

 

異變的身體與觸覺

 

《梅田宏明的非常狀態》由《適度異變》以及《觸.覺》兩部作品構成。兩部作品主要運用投影技術以及電子聲效,探尋人與科技的關係,並嘗試將被科技異化的身體與感官重新激活。

 

《適度異變》透過投影技術分解、重構身體,展現了在科技異化下現代人的生存狀態。電子聲效貫穿整部作品,舞者的動作與機械式的聲效對應。當聲音的頻率上升時,舞者舞動的頻率便會相應地增加。聲效了無感情地把時間分割,而舞者的身體並非由自我意識主導,而是任由聲效擺佈。時間被機器準確地切割,舞者只為條件反射般作出回應。而空間則被投影所切割,舞者的身體不再為主體,變為投影的載體。梅田宏明指有光則有舞,其乃以光編舞。在投影的強光以及不斷移動的影像中,舞者的面目被淹沒,連同其動作也變得抽象模糊。當格子的投影快速地在舞者身上移動時,觀眾的視神經反應已趕不上光影的變換,因而產生了舞者在舞動的幻覺。在劇場中,不止是舞者的身體被異化,觀眾的視覺也被迫入極限,從而產生錯覺。劇場內的異化與錯覺還原了生活中人與科技共處的狀態。

 

《觸.覺》試圖重新激活觀眾麻木、疲憊的感官,其以色彩取代冰冷的線條投影,引發觀眾的情感與想像。舞者在交替的色塊中舞者,色彩在各地有其獨自的文化含意,透過色彩的變換能刺激觀眾的想像及其情感。舞作以平靜、明亮的藍作開始,藍色時而退卻,被象徵危險、焦躁的紅色取代。其中一幕,舞者在紅邊藍光的框框中,手朝上舞動,而腳向內滑動,其動作之急速與聲效音頻對應。舞者在分別表現安心和憤怒的藍、紅光中舞動,其透過戲劇化的色彩組裝、轉換挑戰觀眾的視覺以及心理承受力。梅田表示在世界各地演出時,皆有觀眾感到不安,甚至不適。舞作以科技製造視覺刺激,嘗試恢復觀眾已經麻木的感官,對觀眾而言無疑為一次特別的體驗。

 

討論作品及場次:

討論作品:《不可兒戲》
演出單位:野米劇團(Wild Rice)(新加坡)
評論場次:2014年5月16日
地點:澳門崗頂劇院

討論作品:《梅田宏明的非常狀態》
演出單位:梅田宏明(日本)
評論場次:2014年5月17日
地點:澳門文化中心小劇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