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鄭政恆
2015 / 01 / 02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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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時代》雜誌的年度風雲人物是教宗方濟各,他關心貧窮人,批評世人拜金(The world has become an idolator of this god called money),這番話令我想起Derek Cianfrance執導的電影《末路車神》(The Place Beyond the Pines),影片正是關於金錢與權力、命運與寬宥。
從結構來說,《末路車神》分為三段進行,第一段是賴恩高斯寧(Ryan Gosling,他在另一部佳作《極速罪駕》[Drive] 中,也是飾演車手)主演的車手人生,第二段是畢列谷巴(Bradley Cooper)主演的警察人生,第三段是十五年後,車神和警察的兒子竟然相遇,成為朋友,繼而反目成仇。如此分割的結構,點出了不同個體的獨立命運和經驗,然而通盤來看,又產生了互為因果的影響關係,相互牽連。
《末路車神》以一個長鏡頭開展,充滿寫實感,展現實在的生活一景,但也充滿寓意――車手來來回回玩摺刀,這是危險的遊戲,但只要他習慣了,練熟了,就會玩下去(後來他一再打劫也是同一個道理)。車手收到演出通知,不玩了,走出小屋,經過喧嘩的遊戲場(遊戲和娛樂掩蓋了現實的痛苦),往表演的地方,最終他在籠子裡表演飛車,我們可以想像他就是命運的囚徒,在命懸生死一線之間徘徊流連。
《末路車神》的意象是錢,車手的工作危險,賺了錢;當他突然之間發現自己身為父親的責任,鋌而走險去打劫,是為了錢;警察差點被一班同袍收買,用的是錢。錢財在片中是萬惡之根,成為罪惡結構的中心,而結構中也少不了權力(警察的欲望)和毒品(兒子的欲望)。
《末路車神》成功,就在於電影回到西方文藝的兩大主題:罪與罰、復仇與饒恕。車手是懺悔的罪人,脾氣壞,但內心不壞透,最終他付上生命作代價;警察也是懺悔的罪人,有良心,內心也不壞透,但他兜轉之下得到成功,仕途一帆風順。沒有人可以衡量福與禍、罪與罰的重量,也沒有人可以完全知道道德律令那一條「線」在哪裡,我們只可以明白自身和他人的處境。及此,我們會因不平事而追求正義的現世報,我們也會因諒解別人而願意饒恕。
另一方面,我很欣賞《末路車神》當中的古典悲劇色彩――突變的情節(車手在電影過了三分之一就去世;警察的仕途有機有危又有機;兒子的殺機沒有貫徹)以及秘密的發現(車手有一個私生子;警察發現車手留下的一大筆遺產;車手兒子發現自己的身世),在三段中都有發生。然而,按照阿里士多德的《詩學》(又譯《詩術》),我們又看到片中主要的受難者,主要是有愛心的行差踏錯的父親,即使禍及於遺傳了偷盜毛病的兒子(及其母親),但創作人心中有悲憫,並不將兒子置諸死地,而且放兒子一條生路,容讓他從新出發,離開罪惡的結構,到新世界去尋找自由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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